鶼鰈情深
有一次，我見護士用電腦為病人預約非緊急救護車(NEATS)接送回家，其中備註欄有很多選擇，例如電梯可達、內有惡犬等提示，其中之一是「老伴在家等候」。
我問護士：「為甚麼要這樣註明呢？」
護士說：「因為NEATS員工要老人家身上有鎖匙才准上車，減少『摸門釘』要原車遣返的情況。如果預約時註明老伴在家等候，那就算老人家身上沒鎖匙也不用怕。」
「不過，『老伴在家等候』這句備註⋯⋯」我說：「真的很鶼鰈情深啊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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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位八旬伯伯剛剛出院，由NEATS送回登記地址——老人院。
然而，到達之後，伯伯堅拒下車，嚷著要送他回自己的家，而不是老人院。
NEATS員工無奈把他原車遣返，送回醫院的急症室。
伯伯說：「我老婆她謀財害命呀，把我的東西都拿走了，然後趕我入老人院，佔了我的公屋呀！」
他在褲袋中拿出一張A4紙，上面公整的寫著他對老婆的控訴。
在現今這個愈來愈複雜的世代，他所說的故事並非不可能的。
這時候，文員小姐把布簾掀開：「來，你看看是不是這個伯伯？」
走進來的，是一位七旬婆婆，還有廿多歲的兒子。
當然，診症格裡立即上演了六國大封相。
所謂公說公有理，婆說婆有理；水裡水裡去，火裡火裡去（誤），清官難審家庭事，更何況是醫生。
然而，婆婆拿出了手提電話，向我展示了家中的相片。
「醫生你看，這是他的房間。」
相中雜物堆積如山，放滿報紙，牆上也如文革般貼滿大字報。
婆婆眼紅紅地解釋道：「我們還有小朋友在家中住，這麼污煙瘴氣的環境，怎能夠接受呢？所以我們只好把他送到附近的老人院，但每天都有探他的。」
背後是伯伯滿是粗言穢語的炒蝦拆蟹海鮮全餐。
我問：「你們結婚多久了？」
「40年了。」
「何時變成這樣子？」
「最近這兩三年，他就是固執得很，不肯看醫生。」
「可能是失智症呢。我把他收入院，找精神科醫生會診吧。」
伯伯繼續在辱罵婆婆。
「醫生，現在都10時了，病房有東西給他吃嗎？」
「紙包牛奶、方包那些小食可能都會有的。」
伯伯嚷著：「我不吃！我不用吃！」
婆婆走上前指著他說：「你今天都未吃晚飯，待會兒我給你買碗叉燒米粉好不好？」
即使被老伴如何詛咒怒罵，仍然關心他有否吃飽穿夠。
這就是鶼鰈情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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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註：這成語怎樣讀？有邊讀邊，有字讀字吖嘛，『鳥魚情深』！一定係，除非唔係。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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